周有光先生在《语文闲谈》中引有林汉达先生讲的一个笑话,说他有一次问一位扫盲学员,什么叫“遗蠕”?学员回答说是“一种雪花膏”。林先生讲这个笑话的用意是提倡语文大众化。他认为“遗蠕”之类的“文言”,不容易使“工农大众”了解、掌握,如果问“寡妇”,那扫盲学员是无论如何不会认作是一种“雪花膏”的。 语文大众化是应该的。否则,“遗濡”让人“涂脂抹粉”,总不是滋味。但也不是可以随处“化”去的,说某某已故要人、名人的夫人,为“XX人的寡妇”总觉不伦不类。 所以,与其大众化,不如化大众。 这位扫盲学员的“无知”还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是文盲,而且,她还知道文盲的苦,所以要去“扫盲”。你只要教她说“遗蠕”就是“寡妇”,她就再也不会拿她搽脸了。当然,这个笑话发生在上个世纪中叶。现在是雪花膏都改头换面,雅化洋化成这“柔”那“波”了。 这是时代的进步。但遗憾的是,仍然还有笑话,只不过,这笑话本身也颇为“雅致”,颇为“洋气”了。 这个笑话的内容是,有两位大款附庸风雅,参加一个冷餐会。与会者中间自然不乏真正的名流学者。席间,一位教授与其中的大款甲闲聊,话题不知怎地扯到莎士比亚身上,教授问大款甲:“先生是否对莎士比亚最有兴趣?”大款甲顿了顿,旋即正色道:“相比之下,还是威士忌合我口味。”这时,大家都暗自窃笑,想这身笔挺的西装包裹的原来是一副臭皮囊。大款乙也看出了苗头,悻悻然走开。在回来的小车上,大款乙教训大款甲说:“你真一点都不懂,莎士比亚是饮料,你怎么把它当洋酒了!” 这两位大款,尽管衣着光鲜,皮鞋程亮,红光满面,仍然是文盲,而且还是两个附庸风雅的文盲。 笑话的背后,是涩,是苦,是痛。 化大众容易,然而化大款困难。大款有条件知道莎士比亚,不仅是莎士比亚,还有条件了解海德格尔、维特根斯坦。但大款仍然只津津乐道于威士忌、X.O.或其他可以挥金如土的洋酒和饮料。因为他不需要知道莎士比亚、海德格尔、维特根斯坦,或者说,不知道他们反而可以挣更多的钱。 如果不是与教授们在冷餐会上同席,譬如说在“妹妹呀”的酒吧、“梦甜甜”的KTV包房。那么,大款们的“莎士比亚牌”洋酒或饮料,可以说是风雅到先锋了,妹妹们还真喜煞他们的潇洒和富有呢。 所以,大款甲乙,尽可以不必为冷餐会上遭窃笑而汗颜。因为冷餐会上教授们的身影并不多见。“莎士比亚牌”洋酒或饮料,自有畅销的地方。 真的,笑话的背后,可以让我们估量一个世纪的历程,扯出一个世纪的话题。如今,“遗婿牌雪花膏”退出了市场,但愿“莎士比亚牌”洋酒或饮料不再粉墨登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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