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研究近代史的,很少人会知道中俄战争后,从本世纪初英国即与日本结为同盟。这一特殊关系一直延续到一九四一年的“珍珠港事变”。这期间,英国老百姓自然始终坚定地站在中国这一边。我先是在“七七事变”头一年就有所察觉。当时上海还有租界,而大公报馆无论在津、沪、港,都始终位于洋人管辖的地方。事变前的一年——一九三六年,《大公报》就由于我发表的陈白尘一个剧本中多处提到“×洋人”(“×”是编者打的)而三次被英、日控制的工部局传到法院,最终还是由于事先打了叉叉而没坐牢。 三八年至三九年间,我在香港《大公报》编文艺副刊时,因所登的稿件而与英国新闻审查官起冲突的事,更是屡见不鲜。说是”冲突“,其实,他是主子。在送审的校样上他随便大哥红叉,我就只好抽调。可临时补稿不方便,我就索性让版面“开天窗”,空白着。如果翻阅那一时期的香港《大公报》,天窗是不少的。有一回审查官甚至把半个版面全给枪毙了。 为什么?因为中日虽在开战,英、日仍在结盟。香港殖民当局不许在它管辖的地方对日军的在华暴行进行抗议。统治者说了算,没什么道理可讲。 三九年秋,我应伦敦大学东方学院之邀,赴英教书。坐的是法国轮船。行至西贡,轮船被征调。其他国家的客人均可自觅旅馆,惟独几十名中国旅客,被押往集中营。幸而我在途中托人给当地总领事(我的燕京同学)送去一名片,才又改为软禁。 经过多方周折,我于十月最终来到英国港口福克斯通办理登陆手续时,官员发给我的竟是一纸“敌性外侨”的入境证。我向主管人质问,回答得简单:中、日在交战,而英、日是同盟国,因此,只能那样定性。 这黑锅我一直背到一九四一年“珍珠港事变”。一天之内,我又成为“伟大盟友”了。英、日缔结的盟约,随着太平洋上的烽火自然也烟消云散了。 对香港本身,我当然有许多美丽的记忆。我在那岛上恋爱过,在浅水滩柔软的沙滩上翻滚过,我曾多次登山看夜景,尤其八六年至八七年我还以访问学人身份在沙田中文大学(世界上最美丽的大学)有过一段难忘的勾留。也正因为如此,我对香港的回归祖国,倍感欣悦。 |
|部落|Archiver|英文巴士
( 渝ICP备10012431号-2 )
GMT+8, 2016-10-5 11:57 , Processed in 0.070053 second(s), 9 queries , Gzip On, Redis 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