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lph Emerson - Nature 汉译

自然<?xml:namespace prefix = o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

拉尔夫·爱默生

       一个人如果要孤独，就需要能在什么程度上脱离开社会，就在什么程度上脱离开他的私人房间。当我读书写作的时候，尽管没有人和我在一起，但我却并不孤独。但如果一个人想独处，那么就让他看群星。从那些天国的世界里发射出来的光线，将把他与他所接触到的东西分开。人们可能以为，大气层由于这个设计而变得透明，是为了在那些天体上把永恒出现的崇高给予人类。从城市的街道上看的时候，那些天体是多么伟大！倘若那些星星在一千年以后的一个夜晚出现了，那么人们就会虔诚，就会崇拜，并为许多代的人保留对曾经被展现出来的天堂的记忆！但这些美的使者每天晚上都出现，并带着他们的告诫的微笑照亮天地万物。

       那些星星激发起了某种敬畏之情，因为尽管它们总是出现，它们却又是不可接近的；但当思维朝它们的影响敞开大门的时候，所有的自然物体却带来一种同源的印象。自然从来也不带有平庸的外貌。而且最聪明的人也不能逼取她的秘密，不能由于发现了她的一切尽善尽美而失去自己好奇心。对于一个聪明的人来说，自然从来也没有成为一个玩具。那些鲜花、动物、山脉，曾经给他的单纯的童年带来愉快，又同样反映了他的最好的时刻的智慧。当我们这样谈到自然的时候，我们的头脑里便有一种清晰而又最富于诗意的感觉。那就是由多种多样的自然物体所造成的完整的印象。正是这种完整的印象才使得伐木者眼中的树的枝条，有别于诗人眼中的树木。我今天上午看见的那个迷人的景色，毫无疑问是由于大约二三十个农场构成的。米勒拥有那块地，曼宁则拥有远处的那块林地。但他们却谁也不能拥有哪个景色。在地平线上有一处房产，但只有那个具有能够把所有的部件融合为一体的鉴赏眼光的人，也就是诗人，才能拥有。这处房产是这些人的农场的最好的部分，然而他们的地产契约却没有把它的所有权给他们。说实话，没有几个成年人能看见自然。大多数人看不见太阳。起码他们看得也是非常肤浅。太阳只照耀成年人的眼睛，但却照进孩子的眼睛和心脏。看自然的人，他的内心和外部的感觉更是真正彼此适应；甚至进入成人时期还仍然保留着幼年的精神。他与天地的交流，成为他的日常食品的一个部分。尽管他有真正的悲伤，但在自然的面前，一种狂喜仍然穿过他的全身。自然说，他是我的创造物，尽管他有那么多不适当的悲哀，但他将一定乐于和我在一起。不只是太阳或者夏天，而且每一个时刻每一个季节，都献上其愉快的贡品；这是因为从无风而沉闷的正午到最阴森的午夜，每一个时刻和每一个变化都与一种不同的心境相一致，并认可那种心境。自然是一种舞台布景，既适合上演喜剧又适合上演悲剧。在身体健康的时候，空气是一种带有不可思议的美德的果汁。在阴云密布的天空的下面，在薄暮时分，我踏着雪融化成的水坑，越过一块贫瘠的公用草地，脑子里全无特别走运的念头，而是完全心旷神怡。我高兴得几乎都要恐惧了。还有一个人在林中度过他的岁月，就像蛇脱皮一样，结果不管在生活的什么时期，他都始终是个孩子。在林中，青春永驻。在上帝的这些种植园里面，礼仪和圣洁就是主宰，一年四季都穿着节日的盛装，而客人现在则看不出，一千年后他们居然会感到厌烦。在林中，我们返回到理性和信念。在那里我感到，在生活中什么事情也不能发生在我的身上，没有自然不能补救的耻辱，没有自然不能补救的不幸，（因为耻辱和不幸已经离开我和我的目光了，）站在贫瘠的地上，我的头沐浴着愉快的空气，并被提高到无限的空间，此刻一切刻薄的自负全都消失了。我成了一个透明的眼球；我不值得一提；我看到了一切；宇宙的存在的水流在我的全身循环着；我成了上帝的一部分或者一个粒子。这时也成了一件琐事，一种打扰。我成了没有被抑制的不朽的美的情人。与在街道或者村子里发现的东西相比，我在荒野中发现的某种东西更要可爱，更是天生的。 在静谧的景色中，尤其是在远处的地平线上，人在某种程度上就像他自己的天性一样美丽。

       田野和森林所提供的最大的快乐，使人想到了在人与植物之间的一种神秘的关系。我并不是独自一人，未被承认。它们朝我点头，我也朝它们点头。在暴风雨中摇动的树枝，对我来说既生疏又熟悉。它令我措手不及，然而却又并非陌生。它所产生的效应，就好像一种更高尚的思想或者更美好的情感来到了我的身上，这时我相信，我的思维合适，我的做法正确。

       然而当然，那种产生出这个快乐的力量，并不是在自然之中，而是在人的身上，或者是在人与自然的和谐之中。有必要带着很大的节制来使用这些快乐。这是因为，自然并非总是穿着节日的盛装，而是在同一个地点，昨天还是好像为了让仙女们嬉戏而芳香四溢，光彩夺目，但今天却布满了忧郁。自然总是穿着精神的彩色衣裳。对一个在不幸中感到痛苦的人来说，他本人的火热的激情之中有悲伤在里头。这样一来，一个刚刚失去了一位被死亡夺取生命的亲爱的朋友的人，他对那个景色就感到了一种轻蔑。天空不那么壮丽了，因为它笼罩着芸芸众生中的小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