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播出的电影
几年前，我从纽约返回加州所乘的航班接到指示．需要延迟半小时着陆。飞机在旧金山上空盘旋，下面是我出生的农场．葬着我祖父母的小镇，我上过学的城市。我父母曾在的墓地．我兄弟姐妹的家．我读本科的伯克利分校，还有，当我盘旋在上空时正在等我回家的小女儿和狗。那一刻，我整个人生似乎悬浮在时间中——就好像无论你去过哪里，做过什么，过去始终就在那里．存在着．你只需足够高就能看到。 这种感觉，有时也会出现在我看电视时从新闻或讨论节目转到老电影频道的时候。那些培养和塑造了我们的品味和经历的东西，那些我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年轻时候的垃圾，却保存在脑海里，展现在眼前，我们也许多半都不愿意相信这是我们的过去中重要的一部分。如今比我们年轻的几代人也能看到这些电影，可它们对于这几代人不可能具有同样的影响和意义，因为这些电影被混在在一块儿，脱离了历史的次序。即使那些在电影史享有荣誉地位的电影也因为太容易看到和缺少深意的出现而多少失去了应得的尊重。一切都杂乱无章，在老电影中，我们的过去以这样的方式被后面几代人所经历。 有很多事情，我们熬过来了，或是绕过去了，都不愿意再想起。但在电影里，一切都没有被清理干净，或整理整齐，或是有意抛弃。这让人有种绝望的感觉：那些不值得留的，留了下来，因此所有一切似乎都变成一大堆垃圾，有人说：“电影从来就不怎么样——可能也就鲍嘉的电影是个例外。”假设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文学、音乐和绘画领域——假设我们时时处在过去积累起来的汗牛充栋的作品之中——可以想象现代人有关文化和文明的观念都将迥异于现在。 大多数电影是为满足娱乐和休闲需要的产品，不过电影也会出现神奇的特性——实际上就是神奇本身。这种产品可以一次又一次第喂食给人民。而并非那么不可思议的是，多少年过去了，它们并不符合人们的口味，但很多人仍旧将它们吞下，仅仅因为更美味的东西没那么容易得到。看电影就像和隔壁邻居共度一个晚上。他们让我们感到无聊，我们也不会特地去看他们；我们顺道去他们那儿只是因为他们住得太近了。如果看老电影要费点功夫，我们可能会去找那些好电影，而如果大家只看好的老电影，那多半还会尊重老电影。现在的情形是，人们会坐下来看那些三十年前遭到观众中途退场的电影。跟罗得的妻子一样，诱使我们想要再看一眼的，不是恶，而是似乎让人更羞愧的——我们自己的单纯无知。我们不会想要重读青少年时代的女孩、男孩系列的书——见到它们就已经让人焦躁。中学里学过的课本很可能比我们那时候看的电影还要“过时”，但我们从来不看旧课本，却一直在电视上看那些代表了我们人生同一阶段的电影，这些电影和旧课本在我们的生活中有着相似的角色——都是我们从中学习却也已然超越了的东西。 |
